就业指导 > 职业规划 > 正文

那些听从内心,选择职业方向的人

2024-10-22 09:39


如是生活Lives

.

每一种生活都值得被看见

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如是生活Lives(ID:zkopen163)


这届年轻人,哪怕拥有漂亮的学历,想要找到满意的工作,也需要碰碰运气。

许多手握985、211的毕业生,为了生存、也为了过上想要的生活,只能顶着父母的压力、无视社会的凝视,选择所谓“低门槛”的工作。

然而,工作本身没有高低贵贱,问题更是对所有人更是一视同仁。

做“低门槛”工作的“高学历”者,与所有的职场人一样,需要在挫折与失败中探索自己的职业道路,在不停地学习与尝试中,确认自己的心之所向。

01

不被看好的工作

在小迪看来,厨师是一个通过创造、将人与自然连接起来的职业:厨师从自然中找合适的食材,经过精心烹制,把事物带到食客的面前,让人得以品尝自然里的味道。

她大一时看过动漫《中华小当家》,非常认同“料理是能带给人幸福的东西”的理念。

小迪本科就读于同济大学,回想起大一就出现的“做厨师”的念头,自己都觉得非常“离谱”。

她连续4年参加学校的“厨王争霸”比赛,因此与学校食堂的师傅熟识。得知她未来打算做厨师,师傅们纷纷劝退:“你一个大学生、还是女生,为什么要选这种又辛苦、工资还比你做其它工作低的职业?”

师傅们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。

中国薪酬网发布的2022年高校毕业生薪酬排行榜显示,同济大学2021届毕业生平均月薪11660元,排名第18位;而看准网的数据显示,厨师的平均月薪为5662元,两者相差近一倍。

父亲也对她的职业选择犯嘀咕。本科毕业后,小迪本想出国学习法餐,但遭到了父亲强烈反对——他不想花钱送女儿出国读书,却不能获得“正经”学位。

父女两人进行了无数次沟通,最后,他们各退一步,小迪出国读酒店管理专业。

在小迪看来,这个研究生含金量不高,她只是想积累一些管理经验,为自己日后开餐厅打基础。父亲则觉得,学法餐和在国内读大专是同等学历,读个研究生,肯定比学厨师要好。

学历的“浪费和贬值”,是许多中国家长刻在骨子里的担忧。

有很长一段时间,陈娜的父母就处在这样的焦虑中。

陈娜是美术生,就读于福州大学的服装设计专业。她能考上“211”院校,离不开家庭倾注的教育成本:艺考前,陈娜曾去北京学习一年,学费、生活费、杂七杂八的费用加起来,花销高达十几万。

得知陈娜决定做美甲师后,父亲非常恼火。

“我干啥,他都觉得我在浪费钱,比如我忘记关灯,他就觉得我在浪费电。矛盾总会瞬间激化,他就会很生气。”上头时,他会一个巴掌拍到陈娜的背上,说话声音也会高几度。

陈娜的妈妈也经常念叨,没有上学的、读中专的,都可以去做美甲,而陈娜“一个大学生,非要去吃这碗饭”。

同样对女儿的职业选择感到困惑的,还有桔桔的妈妈。

此前,桔桔在大厂产品岗工作。前年年底,公司裁员的消息传来,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进入这个行列,在工作上“摆烂”了5个月。

去年离开互联网后,桔桔决定成为独立摄影师——她有摄影设备,还会修图和化妆。

实习时积累的运营经验也派上了用场。她注册了小红书账号,通过运营内容增加曝光,招徕客源。

得知四川大学毕业的女儿成了独立摄影师,妈妈质问她:“你四年大学生涯为了啥?既然最后选择这种不需要文凭的职业,为啥一开始还要上大学?”

02

内心的声音

当拿编制、捧铁饭碗成为年轻人的理想选择,越“不靠谱”的工作,越需要谨慎。毕竟,违背社会的期待,需要足够的勇气和底气。

正式决定成为一名厨师前,小迪常常质疑自己:“这是不是一个可以做的事?一是要看自己擅不擅长做这个,二是要想会不会很累,如果每天都是这样的状态,我能不能接受。”

小迪选择去厨房实战。

第一份暑期兼职,她选择了一家连锁简餐店。餐厅的厨房又小又乱,厨房的师傅十四五岁就开始做学徒,两三年后就成了“老油条”。没工作时,他喜欢蹲在餐厅门口抽烟,和小迪没什么共同语言。

也正因如此,小迪得以全然地体会厨房工作本身。下午2点到凌晨1点,小迪每天工作10个多小时,不算太忙,内容是准备食物半成品;工资每小时13元,月底能拿到2000块。

但这份工作让小迪感受到幸福,“每天纯体力劳动的那种状态,我会蛮享受这个过程。”有一次,连锁店的区域负责人来到了小迪所在的门店,她从对方那里学到了如何手揉披萨。学到新技能,也让她非常满足。

和小迪一样,桔桔也将“内心的声音”作为决策的重要依据。

本科阶段,她就意识到,自己对学术不感兴趣,而是更喜欢工作。到毕业时,桔桔已经积累了7段实习经历,有国企,也有大厂。

毕业后,她选择进入互联网行业,月薪1万6千元、13薪,还有3个月绩效奖金。对许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来说,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待遇。

然而,桔桔渐渐发现,自己并不喜欢大厂的工作环境。

在桔桔看来,她所在的公司初见颓势,工作的创新空间已经到顶。“手头上做的事情不见成效,把以前一些很没意思的东西翻来覆去地做。”

作为一颗螺丝钉,她只能被动接受,“整个公司如果不前进了,你在里面其实也没有什么收获的。”僧多粥少,还加剧了同事间的勾心斗角。

这一切都在挑战桔桔的底线,“我一定要做自己觉得有价值、有意义的事。能让我感到自我满足、获得正向反馈的,我才愿意做。”

桔桔想做自由职业,摄影是她新职业的最优选:她有技术和设备,做约拍也几乎不用投入任何资金。

更重要的是,摄影工作带来的赞美和肯定,直接且及时,这对长期处于消极工作环境的桔桔,有巨大的吸引力。

“你拍得好,客人立刻就会夸你。女生的快乐很简单,漂亮就快乐。”她觉得,用自己的能力,“让一个本来不是很自信的女孩子,觉得自己好看了”,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。

“反正大环境都不好,去哪上班都是遭罪,不如做点让自己精神富足的事情。”

陈娜的决定做美甲的动机更务实一些,“主要还是赚钱。我是觉得只要赚钱,干啥都一样,还不如做自己稍微喜欢一点的。”

疫情第一年,陈娜的生意越来越难做,准备考教师资格证。书都买好了,但姐姐劝她赶紧退掉,“她让我想一想,我真的喜欢老师这个职业吗?”

姐姐是了解自己的,想到所谓“稳定”的生活,陈娜会感觉“恐怖”。

陈娜的一位公务员的朋友,经常哭着给她打电话,吐槽工作中的不顺心:领导看她不顺眼,人际关系太复杂。身边人的经历往往能带来最直接的触动,每到这时,她都会庆幸自己没有选择考公。

03

为自己的选择负责

然而,从事自己选择的职业,也不能保证一切顺遂。所有职场人,都需要面对工作中的种种难题与意外,为自己的选择负责。

疫情影响到了餐饮业,在不能堂食的日子里,小迪只能暂时离开厨房。

离开前,小迪已经在餐厅做到厨房主管,属于厨师行业的中层,每月工资6500元,入行后的第一份工作,她的薪资只有5500元;而她现在“被迫”从事的美食媒体工作,月薪1万元。

小迪一直知道,厨房的薪水不高。

留学时,她曾在米其林餐厅实习,发现很多大厨像是“为爱发电”:为了能在高档餐厅工作,厨师不在意工资,所以餐厅开出的薪水会很低;他们对做饭又极富热情,每天非常亢奋,工作时间远比规定的长。

但在直面薪资差距后,小迪犹豫了:还要继续做一名一线厨师吗?

桔桔的男朋友在体制内工作、有稳定的收入,是她能勇敢尝试自由职业的经济后盾,但对方不那么看好她的选择:偏好稳定的男友,常常怀疑自由职业是否靠谱。起初,账号数据不好、没有客源,桔桔和男友爆发了几次非常激烈的争吵。

最终,桔桔用“互联网思维”解决了矛盾。

她采用OKR法则,跟男友细致地拆分了自己的工作目标:三个月为一期,第一个月收入达到5000元,第二个月8000元,第三个月要过万。每个月进行复盘,如果达不到目标,她就放弃自由职业。

桔桔完成了目标,但这三个月也非常艰难。账号流量会上下起伏,她的摄影技术也需要见缝插针地精进,遇到难缠的客人,沟通成本会成倍上升。

最让桔桔感到困惑的,是她无法兼顾自己对美感的判断和顾客的需求。

桔桔的第一位客人,是一个有点胖的女孩。修图阶段,她要求桔桔把自己修得很瘦。“微胖想修瘦我可以理解,但我觉得要保留个人特色。她想从120斤修到80斤的效果,那根本看不出是她。”

桔桔和这位客人反复磨了一个星期,“我都emo(沮丧)透了,什么事都做不了。”此后,桔桔会有意识地规避掉类似的客人。

沟通问题之外,她对自己自驱力的信心,也有些崩塌。

忙的时候还好。她6点就要起床,搭地铁到拍摄地,给顾客做妆造,进行3个小时左右的拍摄。中午短暂休息一下,再马不停蹄赶往下个拍摄地点,经常晚上8点才能到家。

不忙的时候,她刷手机到凌晨、再睡到自然醒,很多计划要做的事,比如修图、精进技术,都无法好好完成,总是拖延。

收入渐长的桔桔已经算是顺利,开始做美甲师后,陈娜经历了创业的“三起三落”。

大一那年,感到无聊的陈娜在学校群里发消息,帮同学做9块9的美甲。同学们的反馈不错,找她做美甲的人越来越多,陈娜萌生了开工作室的念头。

她向表哥借了一笔钱,在学校门口租了一个位置,开了个小摊位。但是,同学们做美甲需要出校,客流量不升反降。只做了一周,亏了二三百租金,陈娜就把摊位撤了。

后来,她又花了一两万,报了“没怎么用到”的美甲课程,去广州和武汉学习。期间,她认识了两位朋友,三人决定合伙开店,不止做美甲,还做美容。

为此,她们在学校附近租下公寓、买了仪器。然而,学生群体大多无力负担美容费用。第一个月,她们赚了1万,分到每个人头上,不过3000多块。未来似乎也没希望,她们只能火速解散工作室。

最后,陈娜发现学校里有间空闲的教室,她找到负责的学长,“偷偷”租下来,正式把工作室开在学校里。

频繁的折腾,时常让陈娜产生打退堂鼓的念头。但是,每次想要去找工作,陈娜的美甲事业就会出现转机,“这可能就是命吧。”

04

父母默许了我的工作

薪资差距是真实的,但社会对厨师的绝对需求,带给小迪的安全感也是真实的。

上海疫情最严重的时候,小迪给同小区想吃面包的朋友烤了一些面包。朋友建议她售卖,并自告奋勇帮她宣传。就这样,找她买面包的小区住户越来越多。她还做了好几个生日蛋糕,让当时买不到蛋糕的人,也能拥有仪式感。

“这会让我觉得,无论什么时代、在哪里,厨师都可以生存下来,因为大家都要吃东西,即便不在餐厅工作,也可以靠手艺养活自己。”

小迪参加过圣培露世界青年厨师大赛(国内厨师业内公认的影响、规模最大的青年厨师赛事之一),并获得了中国大陆前十名,她的经历也被媒体报道。

看到女儿做出成绩,小迪的父亲改变了态度,“我爸现在就觉得我当厨师挺好,他还会问我,啥时候回去当厨师。”

未来,小迪想拥有一间自己的餐厅,这也是她还想再回到厨房的原因之一。尽管厨房工作很累、工资也不高,但如果走在实现目标的路上,她会感到充实和开心。

桔桔也想在独立摄影师行业好好做下去。她打算精进技术,成为摄影讲师和KOL,做出自己的IP。

虽然桔桔正在做自己喜欢的事,但她并不鼓励盲目的随心而动。

最初做选择时,桔桔觉得自己“因追求自我而伟大”。现在,她的想法是,要有能力作为支撑,才敢谈实现自我。“很多人没有承担现实的能力,他很可能会变成一个自私的人,不承担社会和自身的责任,去过单纯满足自己的生活。”

她也不认为,985毕业就不能做摄影师。“有些人好像觉得,自己读了一个985后就了不得了。我身边就有这样的人,给我一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感觉。”

桔桔对实习时的一位领导印象非常深刻。领导三本院校毕业,但是非常有见识、有能力,反倒是同期一些海归同事,说起话来天花乱坠,真做事时各种推诿。

一波三折的经历,则让陈娜获得了成长。

此前,她报课和租房都非常草率,“以前不考虑场地的客源、店铺的价格,我喜欢这里,钱也够,那就开。”现在,她会像一个真正的生意人一样,认真评估区位因素,计算投入回报比,谨慎决策。

毕业后,她开了新的工作室,现在,每个月的收入稳定在1万元左右,当时反对的父母,也默许了她的工作。

陈娜常看的一本鸡汤书写道,“没有一份工作是非常稳定的,所谓的稳定是一种陷阱。”她觉得,每一种选择都有代价,每个人也有自己的烦恼,美甲师让她拥有更多的自由,相对的,也要承受风险、直面自己的惰性。

已经做出选择的年轻人,对外界的声音“免疫”,对她们而言,做好当下,才是值得关注的命题。

(文中均为化名。)